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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留灵修兮憺忘归(10 / 18)

为,皇帝能在病危之时,不计前嫌的委任废后僚属,实乃有情有义之人。这也说明,皇帝宽仁,皇后贤德,即便对废后郭氏及废太子从属,也肯量才施用。

到六月初,刘秀已连续昏迷两天三夜,病势沉疴,每天只能靠米浆汤药续命。太医禀明,刘秀的病情已由起初的风眩引发黄疸病,体内热毒积聚,导致他的眼珠发黄,慢慢的全身肌肤也将转为黄色,到时神仙也回天乏术。

我日以继夜的守着他,心里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于是将前朝的事宜交托皇太子处理,因为朝中无三公支撑,便让刘庄但凡有不明的地方自去找几位舅舅商议。

六月初六,东方渐白,当更漏里面的细沙即将漏尽时,昏迷多日的刘秀发出了一声呻吟。广德殿内分外安静,我跪坐在床上,安详平静的望着他。

“醒了么?”我在他耳边低语“是不是有蚊子咬你了?”

手指触到他的脸颊,有点烫手,我一边轻笑一边将他扶了起来,把他的头轻轻挪到自己的大腿上:“秀儿,一会儿太阳就要升起来了,真想让你陪我上邙山看日出啊!”床头那对铜凤灯发出微弱的光源,光线打在刘秀脸上,颜色蜡黄得惊人。他的眼睑闭合,长长的眼睫覆盖着,除了依稀可以分辨出眼珠正在阖着的眼睑下微微转动,居然没法听到他的呼吸声。殿内仍是很安静,空气中混进了朝阳的燥热,许久过后,他的胸腔震动,闷闷的传来一声咳嗽。

我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篦子,低声问:“替你梳个头好不好?你看你睡了这么多天,头发都乱了。”

他没出声,我默默的将他的发髻拆散。长发顿时披泻下来,发丝很长也很稀疏,发色白多黑少,我捧着一绺长发,牙齿紧紧咬着唇,用篦子小心的将发丝梳通。

“疼不疼?你常笑我粗手粗脚的,也是我连孩子们的总角小辫都梳不好,义王常说让我梳头不如直接拔头发你放心,我轻点梳可不敢下手重了,你瞧你,头发那么少,哪里还经得起我扯啊”自言自语的说到这里,忽然哽了声音,我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道“疼不疼?疼你可得吱个声,不然把你的头发都给扯光了,我可不负责哦”他又是一声闷咳,身子随之剧烈的抖了抖。我忙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扯,不扯最多扯光了,我负责”顿了顿,眼泪忽然簌簌滚落“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负责给你梳一辈子的头,这样你可满意了?”

他的额头滚烫,我已分辨不清是他的体温还是我的体温,强打着精神将他的发髻盘好,又问:“今天戴什么冠子好呢?其实,我还是喜欢看你戴巾帻我跟你说啊,我一直都记得呢,那年你穿着短衣麻鞋,站在田里笑得那么满足唉,不许笑我,听到没,不许笑”

他一直没出声,眼睑始终紧闭着,整个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我自言自语的声音在幽幽回荡。

我俯下头,在他额上轻轻印上一吻,抬头看了看他的脸。他的表情很安详,呼吸时快时慢,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光线从窗外透了过来,我和他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周身似有无数尘埃在盘旋飞舞。

“又睡着了呢,怎么那么贪睡?你还说今年是我的整岁,要替我做大寿的!怎么能耍赖呢?”低低的叹了口气,我宠溺的呢喃“睡熟的样子,还真像个孩子呢。”我抚摸着他的脸颊,手指滑过那熟悉的五官轮廓,贪婪的望着他,然后俯身在他苍白的唇上用力吻下,深深吸吮。

泪水,顺着鼻梁,最终滑入口中。舌尖舔尝到的,是一种决绝的心痛。

天色大亮,陆续有太医进来问诊,方丞一如既往的拿着药方交给药丞督管太医煎药,然后将熬好的汤药交给代?n,按例,作为近侍的中常侍会先尝过药,再喂给皇帝服用。我直接省了这道环节,无论是尝药还是喂药,都由我亲力亲为,我不愿假手他人。

刘秀在与生命赛跑,我在和他赛跑,不管他打算跑去哪,我都已决定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并肩作战,永不分离。

从日升到日落,刘秀再次昏睡了十三个时辰,第二天天亮,我正累得歪在床侧蜷缩休息,忽然感觉有人在边上盯着我看,我一个激灵,从昏沉中跳了起来。眼皮才勉强撑开,便听到有个声音沙哑的在笑:“这回蚊子该咬你了!”

我眨了眨眼,瞪着空洞的眼睛,好半天才对上焦距,看清楚面前的人影。

“秀儿!”

他平躺在床上,颧骨处有一抹异样的绯红,眼线眯成一道缝,笑得十分惹人心疼。

“你好了?”我又惊又喜,刘秀的精神不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个重症垂危的病人。

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的笑容还是那么迷人,我欢喜得险些要跳起来。他却突然握住我的手,轻轻捏了捏,很小声的说:“帮我做件事。”

我愣住,总觉得他的语气不同寻常。

“把太子和阴兴喊来,朕有话要说”

刹那间,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心里冻得结成了厚厚的冰。我神志恍惚的看着他,他的眼神慢慢转变成一种尖锐的疼痛,不舍与无奈像许许多多纠缠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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