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季澄屋内热气氤氲,六菜一汤置于桌上,香气扑鼻。因照顾小儿饭食,府里新招了几个厨子,其中一人来自南地,十分擅长利用食物本味制作佳肴,饭菜清淡却不是风味,最适合这春日躁动的时节。
一阵穿堂风袭来,季珩打了个冷颤,眉头微蹙。季辰忙起身关紧门窗,从琴心手中接过披风为她披上。
“都叁月底了,怎么还降温,怕不是倒春寒了。”
他担心夜里更冷,叫罗奇去找些精炭来,将房内暖炉生上。
季澄舀了一碗汤递给季珩,柔声说:“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今日炖的是瑶柱龙骨汤,师傅从午时便守着炉灶,小火慢炖足足一下午。汤色清亮,味道鲜甜,一碗下肚,整个人都暖了。
兄妹叁人相谈甚欢,他们默契地不去提白天的事,更多是商量过段时间的工作计划,季珩肯定是要去所有仓库巡视一圈的,而春夏交替正是商队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季辰有自己的事要处理,没有办法全程陪同,可也不能完全不露面,毕竟之前很多事都是靠他的面子处理的。
因此,他们需要商量出最合适的计划,让季辰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助她一臂之力,顺利完成产业交接。
根据路线图,她们初步决定在叁个较大的枢纽会和,分别是青林县城、五一郡、霞光镇,那几处的关系网络比较复杂,都是季辰精心打点过的,对接起来更需要依赖脸熟,至于其他处,都不是太大的难处,要么是大枢纽的辖区地带,要么处理起来难度都不大,季珩自己可以完成。
正聊得火热,门外又是一阵惊呼:“二公子——您救救四公子吧——”
白日的情景犹在眼前,叁人皆是一惊,彼此对视一眼,眉头紧蹙。
“他又在疯什么?”季辰语气里掺杂几分厌烦,起身就要往外走。
尚未来得及推开房门,就见郑因狼狈地撞了进来,跪倒在季澄面前,浑身颤抖,面如土色:“二公子……全是血……地上全是血!”
季澄蹲下将他扶稳,为他顺气:“你慢些说。”
郑因声音哽咽,神色凌乱:“他……他拿剑……把那东西给割了……”
“什么???”此话如惊雷一般,炸得季辰脱口而出。
季澄则立即转身拎起药箱就出了门,男子那处经脉密布,处理不当恐有性命之忧,更别提季晟现在这幅鬼样子,虚弱的不行,疼都能给他疼死。他顾不了太多,医者救命的本能让他立刻冲出去。
季珩愣在原地,脑海里只回荡着几个字——他,真割了下体?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强撑起一丝镇定:“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季辰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得不行,作为家人的本能让他十分想去看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又担心将季珩一个人留在院里会难过。听她这么说,手忙脚乱地抓起一件厚披风披在她身上,背起她,疾步往那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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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季澄推开门,季澄推门而入,眼前的一幕竟让他一时僵立原地。
即便见惯了伤肢残体,他仍被这一幕震得倒吸一口凉气。
季晟瘫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全身赤裸。
苍白的上半身布满鞭痕,下半身则鲜血淋漓。
原本的命根之处,已成模糊一片,血还在不断涌出。那截断裂的软肉被随意丢在地上,旁边是一把染血的剑。
季晟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看到季澄进来,微微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季澄压下心头震惊,迅速撒上金创药,又试图将那软肉与断面比划起来,却被季晟虚弱地抬手制止。
可他根本无力阻拦,只能虚搭着手臂。
季澄怒不可遏,将他的手狠狠一甩:“你以为自己很感人吗?这东西没了,你以后怎么办?当太监?还是又想用这招博珩儿的同情?”
“我……”听到季珩的名字,季晟勉力开口,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我只是想……道歉……”
“道歉?”季澄冷笑一声,目光如刃。“你这是道歉?分明是算准了她心软,想用下叁滥的法子逼她原谅你!”
季澄难得这样生气,眼神中的威压让季晟无地自容,钻心的疼痛却叫他实在无法继续说什么。
“他就是个屁!”屋外,季辰怒气冲冲闯了进来,看到地上的血迹,忍不住厉声骂道,“还什么要创海清河晏天下太平,没一句话是真的!榜都没放连根都割了,怕不是得被他连累了判欺君!”
在他身后,跟着季珩窈窕清丽的身影,季晟抬眼,目光落在那里。
他很想跟她说,澜澜你看,犯错的东西我割了,原谅我好不好。
可眼皮却越来越沉,最终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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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血过多。”季澄冷声下判词,处理伤口的动作却没停。
季珩站定良久,心中五味杂陈,实在不知该怎么描述。
此情此景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