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和顿了顿,看向他西装前别着一枚白色胸花。
男人确实是来参加葬礼的。
“我和楚先生有过几分交情。”盛怀南给楚景和解释自己不请自来的原因,咬字平稳,如他要在楚景和面前扮演的成熟体面的人设,“他的最后一面,我理应来见见。”
楚景和点点头,难得语气好了些:“盛先生有心了。”
楚景和眉头微微舒展开,但依然警惕,很快就转身离开。
他循声去找自己的弟弟。
身后的随从忍不住开口问盛怀南,“先生,要不要……”
“小猫的爪子偶尔也是会挠人的,无所谓。”
盛怀南弯起薄薄的唇,笑意浅浅。
他凝视着楚景和背影的眼神带着些意犹未尽的贪婪。
前些日子盛家有些动荡,他不得不短暂离开城。得知楚景和双亲出事后,他就立马赶着红眼航班回来,就怕心上人受什么委屈。
但他还是小看楚景和了。
才十八岁的年纪,处事游刃有余,进退得宜。
果然是他盛怀南看上的人。
“去让明姨做些好消化的吃食过来,派个人去盯着楚少爷吃完。”盛怀南吩咐人,话里带着些宠溺的笑,又细致叮嘱,“粥里别放葱,他不爱吃。”
身后的随从低声说了个是,沉默地按照主人的吩咐安排去了。
盛怀南撑着伞,阴湿的雨天将他灰暗不明的神情笼罩其中。
他的视线落在了远处正蹦蹦跳跳的楚淮之身上。
这是楚景和的宝贝弟弟,他知道。
像他这样轻易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猎人面前的猎物,根本就唾手可得。
男人的目的
夕阳接近西沉。
楚景和一一送走了来吊唁的宾客,又让管家带着楚淮之先回家,最后只剩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教堂里祷告。
他虔诚地合着眼,只有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落日穿过斑斓的彩绘玻璃,慈爱的巨幅圣母画像自高处凝视。
悠远的在穹顶钟鸣声缓慢响起。
伴随着钟声,有人推开了教堂的沉重雕花木门,脚步声由远及近,朝楚景和靠近。
楚景和警惕地睁开双眼。
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的人,或许是——
楚景和沉静地回头去看,心里的猜测却被排除得干干净净,他眉头微微一皱。
他并不认识面前这个oga。
这人年纪看着也就十来岁出头的年纪,个子不高,一头柔顺的褐色的发,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还有个小酒窝。
并不是让人容易生出警惕心的长相。
“你就是楚少爷吗?”他蹬蹬几步,活泼地跑上前来问楚景和。
楚景和有些困惑,但依然留着最基本的戒心:“你是……?”
“你好呀!你可以喊我伊登。”
这个叫伊登的小少年正俏皮地给楚景和介绍自己。
他半蹲着,接着就将手里的食盒打开,食盒里的料理流水似的在椅子上满满当当地摆开,有种大摆宴席的阵势。
熬得正好的米粥还温着,浓香扑鼻。
楚景和看着他,心里疑问一个接一个。
伊登手里忙活,但嘴巴也不闲着,“先生说,让我给你送吃的来,还说让我看着你吃完才能走。”
小少年又瘪瘪嘴,略微有些抱怨的意味,“你刚刚是睡着了吗?”
“……?”
少年的思维太跳脱,一时间,就连楚景和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比较好。
他只好选一个最关心的问题来问:“你说的先生,是谁?”
“就是先生啊。”伊登理所当然地回答,但答非所问。
楚景和:“你不知道先生的名字吗?”
伊登:“我不知道,大家都喊他先生,我就跟着叫了。”
伊登将素色的木勺子递到楚景和面前去,眼睛笑得弯弯的,“你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楚景和却摇摇头。
这到底是谁送来的东西,他其实能猜出来。
所以他才要拒绝。
楚景和开口道:“我不饿,你收回去吧。”
“啊……”
“可你不吃的话,我就不能回家了啊。”伊登的肩膀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他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可怜巴巴地看着楚景和,“你真的不饿吗?真的真的不饿吗?”他一个劲地追问,神情肉眼可见的苦恼。
“……”
楚景和顿时哑言。
这样的手段,他实在是似曾相识。
想来盛先生看人太准,即便他本人不在场,也能轻轻松松地拿捏住楚景和。
但楚景和同盛怀南隔空较真,并不乖乖服输。
他下意识避开这小少年的目光——这样单纯无瑕的眼睛会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