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霞又看向钦天监的人,“不知星象如何,福地又是何等模样?”
钦天监的人抹了把汗,赶紧上前搭话。
便把两界山前的两块石碑说了一通,当听到“真伪权衡,震威秉公正”“阴阳判断,睨眼察秋毫”的时候,满朝文武都是神情颇为复杂。
皇位上的年幼国君、年轻太后,也是愣了一下。
不过礼部侍郎纪天霞却是面色如常,便道:“封天而禅地,山上筑土为坛,报天之功,曰封;山下除地,报地之功,曰禅。陛下可登泰山祭天,于两界山前祭地。”
“泰山远么?”
垂帘之后的年幼国君,忽然开口问道。
“驱车一月可至。”
礼部侍郎纪天霞如是说道。
实际上一人三马,一天就到了。
之于飞舟,那更是轻松简单,只要不是遇险遭难,半天功夫能有个来回。
倘若是飞天遁地的修真大能,瞬息而至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现在国运衰退,离开京畿,大部分地区那是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不过纪天霞也清楚,大概率二圣不会挪窝,所以就挑了个小老百姓磨磨蹭蹭的走法时间。
如此,也算是给个台阶,让二圣继续守着夏邑。
果不其然,只听内侍省的阉人就开口道:“车马劳顿,何必这般大费周章,陛下治理天下,岂能耽搁一个月?”
“不如请朝中重臣,持节前往泰山,告祭天地神明。”
如此建议一出,竟然是引起一阵赞叹。
不过赞叹过后,又是一阵争吵。
只因此事若是二圣前往,便没什么意思。
可要是换了人去,那就很有意思了。
条条框框少了许多,来去更是自由轻松,一路上不说游山玩水,一个月长假那怎的也比在京畿瞎折腾强。
最重要的是,不必掺和“春闱”这一摊子。
只是吵了许久,把朝堂吵成了个菜市场,才听年幼国君在皇位上,侧身细声细语地问一个阉人:“赫连伴伴,这福地,是凭空冒出来的么?”
那阉人正是上内侍监大监赫连无咎,今日是他轮值,所以前来随侍御前,听得小皇帝发问,立刻手捧拂尘躬身道:“陛下,这其中也是有些内情的……”
“可是天降祥瑞之类的事儿?”
小皇帝明显来了兴许,“钦天监的人可真不晓事,也不说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赫连伴伴,你快说说,是甚么内情?”
赫连无咎一脸尴尬,他是听说过一些传言的,看了一眼太后,然后低头小声道:“陛下,朝会呢,人多咱们先不说,退朝之后,奴婢一定说得清清楚楚……”
“那就好,那就好,这听他们吵吵闹闹的,真没意思。什么时候才完呀。”
“……”
这话说出来,赫连无咎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了。
昏君才这么懈怠呢。
然而让赫连无咎更无话可说的发生了,只听太后拍了拍小皇帝安抚情绪:“杰儿不要急,快完了,快完了。”
“……”
赫连无咎脸皮都在紧绷,感觉这辈子最蠢的就是当下。
菜市场一般的朝会终于结束,只商议了一个“代为东巡”的结果来。
中书省打算先草拟一套方案出来,由礼部、民部协同,至于说选谁去泰山走一遭、看一看,还得看侍中李怀柔李相公的态度。
他要是不满意,驳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待散朝之后,赫连无咎没有先跟着在小皇帝那里说话,而是先跟太后禀明内情,亦步亦趋跟着,赫连无咎小声道:“太后,奴婢已经查问过上内侍监的探报,此次泰山福地‘两界山’的诞生,当跟一个北阳府举子有关。”
“北阳府?!”
听到北阳府,太后就精神一振,她眉峰锋利,眼神也极为凌厉,并不显得柔弱,面色一寒,沉声道:“赫连无咎,你不会想要说,那个举子,就是五峰魏昊?!”
“太后……”
赫连无咎面露苦涩,低头道,“太后明鉴,正是五峰魏昊。”
“哼!此人身为国朝举子,却任侠于乡野,非大夏良才!杰儿又曾梦到面露凶相的读书人,正暗合于他。如今,竟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莫不是潜藏的叛逆,于大夏不利,于杰儿不利?!”
“太后容禀。”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赫连无咎也是相当的震惊,魏昊给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生啃妖魔的阶段。
想当初,还是他去封赏魏昊的,魏昊现在的“千牛卫司仗使世袭左千户”,一应腰牌兵器,是他亲手给的。
当时的魏昊,只是觉得生猛。
现在好了,怕是死了也猛……死猛?
赫连无咎内心冒出各种古怪的词汇,有些词穷,但更是惶恐。
风雨飘摇的大夏朝,真是不知道还能走到什么地步。
“经钦天监、巡天监、上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