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殿门内徐徐走出的男人, 不禁打了个寒噤,涔涔冷汗洇透后背。
颀长身姿立如青松, 玄衣锦带,步履从容,男人的相貌带着一点邪气的俊美, 满头乌发披散在身后,如细润的黑缎, 黑中蕴紫的眼眸透露出一抹睥睨天下苍生的气势。
端详着男人眼熟至极的容貌,领主们面色变得极其难看,狠狠地咽了口水,相互对视一眼, 看出彼此眼中化不开的惊骇。
“峥槊魔君。”
峥槊魔君作为魔界中最有出息的一位魔君, 他的画像被各大领主挂于自己的卧房内。
领主们整日瞻仰画像奉之为信仰, 盼着有朝一日也能像他一样变得实力强悍,坐拥魔界同天界一较高低。
可是如今峥槊其人真实的出现在眼前,他们眼中一阵恍惚过后,满脑子只剩逃跑的念头,但是他们也知道逃跑无济于事。
峥槊的归来意味着魔界的各大势力将重新洗牌,今朝峥槊挑了牧台君这块硬骨头敲碎,便是给其余人杀鸡儆猴看,他无非是要一众领主的绝对臣服,绝对顺从。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为了保命,领主们哪里还有什么傲骨,通通乖觉地放下身段,跪下行参拜大礼。
“臣等恭贺魔君归来,魔君千秋万代,威震五界!”
领主们乖顺称臣的这一举动大大取悦了峥槊,他无声地笑了笑,轻眯着眼眸打量阶下的领主,又远目眺望天空斑斓的极光,舌尖顶着上颚,轻轻‘啧’了一声。
“先下去罢,本君明日自会召见尔等。”
领主们如蒙大赦,飞快地站起身退下。
幽幽夜色之中,峥槊淡了神情,漠然的目光定在从殿柱后绕出来的白辛身上,扫了眼他血色浸透的白衣,表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生气。
负伤回来的白辛双膝跪地,向峥槊请罪:“白辛无能,让她们摘走了犀耶陀罗还逃了,魅姬也死在了石林幻境。”
赔了夫人又折兵,没讨到半点好处,白辛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峥槊负手走到白辛身畔,端详了俄顷,抬手朝着白辛肩膀上的剑伤,狠狠地按了下去,本就在流血的伤口更是彻底崩裂开,可见森森白骨。
“本君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肩上锥心的疼痛蔓延开,白辛抖了一下,冷汗如流水,死死咬住口中的软肉不敢出声呼痛,峥槊性情喜怒无常,他只有忍。
忽然,峥槊松开手,垂眸揩了揩掌中的血渍,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你的命尚且有用,即刻起好好儿养伤。”
嵇陈那个废物被容盈弄死了,他利用旧日恩情要挟诸赢去杀容盈,不成想也没能成功。
虽然白辛未能除掉芳漪等人,理该处死,但目前的形式的确不适宜再折损己身的羽翼。
“谢君上。”白辛强忍着痛楚叩头谢恩。
天色熹微,岚霭未散,朦朦胧胧之中匀出几分薄光洒落人间,地平线上悄然跃起一缕模糊的赤金色轮廓。
虽淡,却温暖。
大明宫——
等到初升的朝阳展露全貌,宫中人均感受到有一股充沛的仙泽漫溢各处,萧索的冬季不再寒冷,竟变得温暖起来。
不必再穿着厚实的裘衣,连园子里的花也纷纷盛放,凋零的树木转眼间抽出翠绿的枝条迎风招展,再难觅霜雪的踪迹。
行走的宫人发现毓秀阁前笼罩着一片波光粼粼的透明结界,惹得一众人好奇张望。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侍奉于容盈身畔的水芙踏出毓秀阁,步履匆匆地走出结界,向等候了许久的一干人,行了个礼。
“诸位且安心,目下所有人俱安好,只是需要足够的休养,还望诸位保重身体,等候几日再来探望。”
这些人皆是关系匪浅的至亲好友,一早收到一行人自浮屠岭中归返的消息,便齐聚在毓秀阁外等候。
闻言,欧阳明泽却还是有些担忧,“不能现在进去看看吗?”
窦定滔也放心不下,连忙道:“就看一眼,我们不会打扰到她们。”
此言一出,白泽族长老、麒麟族长老、秦域、封叔、慕氏夫妇、月桓耶娘等等,少说也有几十号人都七嘴八舌地开口附和。
听得水芙是一个头两个大,晕乎乎地接受着唾沫星子的洗礼。
她委实无奈,提了提音调,劝说道:“如今阁中需要安静,诸位若是贸然进入打搅,很有可能会惊扰到众人,造成极大的不便,相信诸位定然明理,不会在此关节让人分心。”
话说到这份儿上,阁外的一干人也不好再多言,殷殷叮嘱了水芙一番,几十号人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踅身离去。
水芙送走了他们,又赶紧回到阁中忙活。
早在芳漪一行人去往浮屠岭的时候,容盈便着手安排好了宫中一应事宜,就等着一行人归返。
毓秀阁便是容盈为诸人准备的居所,阁中寝居共十五间,每间的距离相距不远,方便照顾伤员,另辟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