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容盈向后撤了一步, 躲开启珩探手欲取冰晶瓶的动作,在他不解的视线中再度开口道:“因为嵇陈是被魔气灌注强行进阶, 是以他的血液中充满浓郁的魔气,即便是我也无法剔除。二哥哥如若喝了下去往后的岁月里仙身会被一点点蚕食殆尽, 转为魔躯, 修为不复,变得面目全非。天界也无法接受一个遭魔气摧残的二殿下, 二哥哥还是三思……”
她的话未说完,启珩已经一把抢过冰晶瓶, 毫不犹豫地大口大口吞咽入腹。
一时之间,容盈阖目不语,平复少顷, 默然地踅身走下御阶来到一樽黄铜鎏金仙鹤跟前,她的指尖轻轻抵住仙鹤的眼睛。
下一瞬, 原本是死物的仙鹤兀然振翅迈步,发出清越的鸣叫,蜕变成一只拥有着黄金羽翅的仙鹤。
紧接着她又祭出荥水剑,与一只青色锦囊交给启珩。
“你只要骑上这仙鹤, 它便会带你进入浮屠岭当中, 若遇危急关头可以打开锦囊, 里面的妙计自会救你一命。”
启珩收下了锦囊,却退还了剑。
“荥水剑是你自小的佩剑,我不能带走。”
“我想看到的是一个全须全尾回来的二哥哥。”
容盈声色虽淡然,但郑重其事的表情透露出她的关切。
“容盈……”
启珩分外感动妹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当下也不再废话,满面诚挚地说道:“放心,二哥哥一定会平安归来,亲手将荥水剑还给你。”
羽翅振起的破空之音同嘹亮的鹤鸣响彻天空,仙鹤驮着启珩腾空飞起,弹指间已深入天际云霄,越飞越远,缩成渺远的一点黑影。
有幸旁观了全程的奚杭,凑到容盈身侧,刚想开口却被南宫旭挤开了一丈远,对上那道快要冻成冰碴的视线,识趣如他撇了撇嘴,佯装无所谓的掸了掸衣袖。
“那嵇陈的血当真会让二殿下日后魔气缠身,面目全非?”
“骗他的。”
容盈语调怡然,眼眸微弯,含笑的口吻蕴藏着一点戏谑:“启珩好歹是我的哥哥,有的时候固然很招人烦,但我总不能真让他成为一个不仙不魔的玩意儿。嵇陈血液里的魔气早已被玄清冰晶瓶净化,至于我给他的锦囊……”
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未言明。
如此一来,倒是彻底勾起了奚杭的好奇心,愈发想探知锦囊之中到底有何妙计。
在此当口,大明宫中却突发了一桩紧急事件。
明媚晨光洒落在琉璃瓦上折射着耀目的光芒,巍巍宫阙耸然屹立,彰显出无尽的威严与清冷寂寥。
此刻,象征着大应至高权力的紫宸殿内已跪了数人,御座之上南宫旭肃容危坐,齐贽等心腹臣工列于下首,一群后宫女眷则列于大殿一侧。
信王南宫弘穿着一袭单衣,后背上负着一捆荆棘,尖锐的刺已经将他的背脊扎出殷红的血来,他却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的旁边还跪着慕容敬和他的正室夫人、妾侍、儿子,几人锋利的视线皆停在太后和纪忠的身上,怒目圆瞪,眼底好像能喷出火来。
反观太后面若金纸,眼神慌乱,削弱单薄的身形颤如落叶,十足的做贼心虚。
姚姑蓬头垢面,浑身上下都是血,俨然是受了刑。
金吾卫则将纪忠五花大绑,压着人跪倒在地。
殿内氛围冷凝到极点,一众人无不震惊失色。
信王竟亲自揭露了一桩皇室丑闻……
贤妃慕容湘居然是太后和近身内侍纪忠偷情所诞下的私生女。
纪忠未净身入宫更犯了秽乱宫闱之罪,且他本来的身份是罪臣南华侯的后嗣,可谓是罪上加罪。
而已薨逝的淑妃慕容涵才是门下侍中慕容敬和正室夫人萧氏的嫡长女。
彼时萧氏与妾侍罗氏在出府去寺庙祈福的当日,被奴仆在饮食里下了药,所以二人在同日生产。
姚姑则负责偷天换日,将太后和纪忠的女儿换给了萧氏,萧氏诞下的女婴换给了妾侍罗氏。
而罗氏诞下的男婴,因月份不足太过虚弱夭折,所以这个男婴被太后当成是她自己和纪忠诞下的孩子,把慕容敬糊弄了过去。
一个和旁人偷情私生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为了慕容氏家主的嫡女,自此受尽万千宠爱。
可怜慕容涵顶着那么多年的庶女身份,被生身母亲刁难,最后还惨死于亲姑母慕容莞的手中。
妾侍罗氏难抑悲痛,伏地大哭:“慕容莞!你还我女儿的命来!你还我那夭亡的儿子命来!”
大殿一侧的慕容湘也一把推开了搀扶着她的丹荔,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慕容敬和正室夫人萧氏跟前,满目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是慕容氏的嫡长女……嫡长女,阿耶阿娘,我是你们的女儿,对不对啊。”
话到最后,她的嗓音里带上了哭腔,目光紧紧盯着慕容敬和萧氏,含着莫大的期盼,希冀着她敬爱的阿耶阿娘能够给予她肯定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