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他的意图,奚杭轻‘咦’了声,“此等紧要关头,南宫陛下还是保全自身最为重要,莫要添乱,有容盈帝姬和在下御敌,您大可放心。”话音一落,便化作一道流光加入了战斗中。
听出奚杭的话里有话,南宫旭沉下眉目,握紧了剑。
君臣数载,齐贽焉能不知圣心,他拉住南宫旭的胳膊,疾声劝谏。
“圣人三思,外面异常凶险,您身系天下黎民,肩负江山社稷,切不可有任何闪失。”
高澹也跪了下来,扯住南宫旭的衣摆,苦苦哀求。
周遭还有臣工陆续跪求,南宫旭的脚步如有千斤重,牢牢钉在原地,他阖起眼,努力压抑着心底涌动的暗潮。
君死社稷倾,所有人都在提醒他肩上的重担。
为了天下,他已经放弃过容盈一回,而容盈也为了天下牺牲过一回,现如今他不可能再度陷入这般绝境,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身陷险境,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朕若身死,着信王南宫弘继位,群臣务必竭力辅佐,不得有违。”
南宫旭乏了,也倦了,他要自私一回,撇下江山社稷的重担,顺遂自己的心意。
群臣皆惊,但见南宫旭已经毅然决然踏出保护结界,而信王南宫弘此时正同道宗弟子一起与妖邪厮杀,尚不知晓南宫旭的圣谕。
妖邪本就徘徊于保护结界周围,意欲伺机攻破结界,南宫旭提剑而出正给了妖邪生擒的机会。
两只妖邪分别从左右两边扑袭向南宫旭,岂料未得近身,便被他踅身劈杀。
照理说南宫旭身为一介凡人,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与妖邪相对抗,不过他确实是个例外。
由天择的凡界之主、王朝天子身负真龙之气。
即便不似神仙有术法傍身,光凭着精湛的剑术也足以击杀妖邪,再者龙脉本源蕴藏于大明宫,哪怕处于损毁状态,还是能给予南宫旭源源不断的力量。
“齐相公!”高澹看见齐贽亦踏出了结界,悚然一惊,本就担忧圣人的他又不禁为齐贽捏一把汗,“您快快回来啊!”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齐贽匆匆撂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冲入阵前搏杀。
于公,圣人对他有提携之恩,理该相报;于私,他想帮助容盈,即使力量微乎其微,有性命之忧,亦无悔。
荥水剑迎击上易淳安的刀锵然作响,强悍仙泽未损对方分毫。
容盈心下微震,与妖蛟交手伊始,她便发觉他的实力大涨,侧面映证了他的伤势痊愈并且已然进阶,或许他真正的实力还不曾展示出来。
余光瞥见附近有妖邪意欲偷袭道宗弟子,她来不及多想,另一只手捏起一记御水诀替那些弟子阻挡了妖邪偷袭,完全不曾注意到斜后方奔袭而至的妖物。
妖物瞅准时机朝着容盈扑来,张开了腥臭的血盆大口。
一柄利剑却斩断了它的脑袋,头身分离,黏腻的妖血迸溅了容盈一身,她飞快抬眼瞧见斩妖之人,心中一紧,几乎是怒斥出声:“我不是让奚杭告诉你们身处结界内最安全,为何——”
“没有为何。”南宫旭好脾气地笑笑,截断话茬,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你是我的妻子,天下间没有妻子在阵前浴血奋战,夫君躲在后面保命的道理。”
交手之间剑光交错,银芒纷繁,容盈挽剑勾挑,替南宫旭格挡开一员魔将,旋身刺出荥水剑正中魔将胸膛,稍得了喘息之机后,疾言厉色地撇清同他的关系。
“你我早已和离,已成陌路人,何谈夫妻二字。”
“依照大应律例,和离书必须是由夫妻双方共同签字画押。当初你给我的时候上面只签署了你一人的名字,而我从始至终并未签署,所以和离书便是一张不生效的废纸而已。纵拿到府衙去评理,也证明不了你我已经和离,更何况本朝帝后从未有过和离之先例。”
原来是跟她耍心眼儿呢。
“不要脸!”
容盈气结,南宫旭到底几时变得如此无耻。
闻得她咬牙切齿的一句啐骂,南宫旭笑意僵在脸上,倏然提腿掠起,躲避过妖邪劈砍来的斧钺。
“无妨,休说是骂一句,便是千万句,我都会好好听着的。”
不远处同易淳安对战正酣的奚杭,听到二人这些话,吃力地抗下一击,旋即就扯着嗓子就开始嚷嚷。
“你俩有完没完,还搁这儿打情骂俏,本人快撑不住了,快来帮我搞定这狱渊里出来的邪门东西!”
闻言,容盈忙赶去支援,临走前狠狠剜了南宫旭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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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宿敌
九天之上倏忽浪声迭起, 白光闪烁间垂悬下一帘湍急银瀑,正是容盈施法召来的天河之水。
滔滔水泽形成了漩涡逶迤袭来,粼粼碧波之中暗藏着的荥水剑化作的无数分身飞刺向易淳安。
易淳安不得不放弃攻击奚杭, 去抵抗容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