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紧绷的下颌释出一缕怆然的笑。
他以为,由他打开了车锁,就是自己高高在上主动先了断这段本来就荒诞错误的关系。
医院有到港大在内地附属医院培训的名额,领导的意思是让给郑清昱去,教学部内部也一致同意。郑清昱没拒绝的理由,算了算时间,元旦不一定回得来,刚好老郑发消息问她今晚回不回家吃饭,郑清昱说回,顺便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昨晚那场雪一直下到今天中午,大街小巷白茫茫一片,完全变个样,路标被埋,郑清昱在公交车上走马观花,觉得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很陌生。
台城很久没一夜之间下这么大的雪了,毕竟是南方城市,各方面应急工作没跟上,下班高峰路完全堵死,喇叭声这里起来那里又更激烈,夜幕下街道是一排排闪烁不停的红色灯光,完全破坏了初雪的浪漫。
还有两站路的时候郑清昱下车了,走回去的,还快些。
蔡蝶过了四十岁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了,坐在客厅忙着和老姐妹聊天,但电视得开着意思意思,声音震天响,老郑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那边抽油烟机、高压锅呼呼运作,两人说话靠吼的。
“你说你又不看,关掉算了,嗓子都喊冒烟。”老郑是想问她女儿回到哪里了,他好掌握上菜时间,天这么冷。
蔡蝶十分傲娇,眼皮都没抬一下,“你管我。”说着打开备注是“仙女宝贝”的对话框,喜上眉梢,态度变得很快,“说到楼下了。”
情况立马变得紧急起来,老郑埋怨她就知道和那群女人婆聊八卦,蔡蝶也有点理亏,抱枕一扔,站起来不紧不慢捋袖子,一副镇场的样子。
“还有什么要做的,菜是不是没洗,没我你是真不行郑大王,还大王呢,在这个家里你顶多只能算个小王……”
要走了蔡蝶记得瞥一眼电视,刚才就隐约听到新闻里提到前年那场空难——飞机从台城起飞两小时便坠毁,机上无一人生还,黑匣子之后说是找到了,但数据需要分析,没个一时半会儿谁也不知道坠机原因。就在前两天,官方发布通报对事故调查工作的进展情况进行说明,遇难者家属认为官方通报并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说明很详细但仍没有结论是他们不能接受的,昨天晚上遇难者家属自发连夜组织了一场抗议维权活动。
场面怪揪心的,蔡蝶看不了这些,正想要关掉去厨房帮忙,镜头快速一晃,角落有个高挑身影,很像郑清昱。
只是一扫而过,画面就切回了演播间,蔡蝶“咦”了一声,随即想起自己刚把老花镜摘了,可能只是轮廓像吧。
“你在那儿咦呀啊的,不是说要帮我吗,一会儿乖女回来要饿肚子啦……”
“哎哟催什么催,这不就来了。”蔡蝶猛摁遥控把电视关了,走过去一看,桌上荤素汤都齐全了,不知道他还要弄什么珍品。
两个人干活,厨房立马热闹起来,有蔡蝶的地方必定安静不了,凡不是她亲手干的活,她总能挑出毛病来把人一顿臭骂。
老郑无奈摇头,“你是不说嘴巴就不舒服。”
蔡蝶嘴巴动,手上的活也不耽搁,要是腿脚不利索,当初怎么开店。
“这个家没我,你嘴巴都得发霉,还嫌呢,等我死了你想被骂都没份。”
老郑立刻打断她,表情严肃,“洗你菜去。”
蔡蝶望着这小老头背影,嘴角止不住翘,就在这时,门锁响了,夫妻俩同时吆喝,刚才莫名沉寂的氛围一下又热了。
“真真回来了呀,怎么搞这么晚?外面还下雪不,冻死了吧,赶紧先洗手喝碗热汤。”
蔡蝶利落把菜篮子的水一倒,后面事就不归她管了,擦干了手出去要给郑清昱拿热水袋,结果一碰上手机就和人聊上了,一帮女人又计划出去玩。
“我妈真有活力,爸,你也应该找点事做了,不然以后我妈嫌你落伍呢。”郑清昱到厨房洗手,顺便看看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不过就是有老郑也不会让她干,他自己菜也不炒了,先撂开手那碗给郑清昱盛汤。
“嗐,糟老头子一个了,管她嫌不嫌的。每天回来就有饭吃,家里什么事也不用管,你看她嫌不嫌吧。”夫妻俩傲娇起来一个样。
郑清昱在旁边嗷嗷待哺,问一句:“给你和妈报个老年大学怎么样,让你俩也做回同学,体验一下做‘校园情侣’?”
老郑惊慌失措,“你放过你爸吧,小时候就不喜欢念书,所以才出来卖馄饨,现在你还要押我去什么老年大学。”小老头每个五官都是抗拒的表情,郑清昱抿嘴乐,静静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庞。
那个年代,他们学都上不起,谈何喜不喜欢的,早早就要帮着家里干农活、带弟妹,背朝黄土面朝天,听蔡蝶说过,老郑是家里老大,小学念了几天家里就不让去学校了,大字不识几个,也好当当活了一把年纪。
“回头问问你妈,她应该乐意去。”
郑清昱想把碗接过来,老郑挡着不让,直接给她端去餐桌。
“爸,我和厉成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