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第一次见面,但因为有王纪美在中间牵线搭桥,比别人总亲厚许多,加上先前两边已有来往,哪怕还未见面便先有了好感。一番寒暄,彼此都满意极了,觉得对方真不愧是师门中人。
傅朝瑜也没瞒他师兄,坦言他们凉州正在筹备建纺织厂,日后需要的棉花会越来越多,问章鹤轩今年种不种棉花,若是种的话他们到时候也收。如今才四月初,天气日渐回升还能种棉花,他这儿也有现成的棉花籽儿,若是再过段时间天气热起来了,再想种就来不及了。
章鹤轩迟疑:“这棉花……好种么?”
“好种的,还不占耕地,凉州衙门里头的人都知道如何育种,要不我借几个人给师兄?”
章鹤轩正有此意。
意识到差事来了的杨集毛遂自荐:“大人,先前也是下官带人前去张掖盘炕的,不如这回也让下官前去吧?”
牛伯桓在后面看着眼睛都瞪大了,叛徒,杨集这个叛徒!从前傅大人没来的时候,杨集恨不得日日跟在马大人身边鞍前马后,与他抢差事抢得可勤快了,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叛变了?真是无耻之尤。
牛伯桓想找马大人一起唾弃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但是马大人只是对这杨集冷笑了一声之后便作罢了。
马骞心里未尝不气,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家杨集眼下已看不上他这个冷灶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这回输给了傅朝瑜,不过一次失败而已,马骞并不觉得自己就真比傅朝瑜差了。
那边傅朝瑜已经约好了等棉花种出来他们来收,甚至还道,等棉布厂一切走上正轨他会奏请圣上,邀周边诸州县官员前来参观。
章鹤轩愣住,诧异地端详对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傅朝瑜含笑:“自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并不打断让凉州单打独斗,最多只是让凉州起个头,发展地比别的州稍快一些罢了。河西走廊地理位置优越,不仅可以输送棉布至中原腹地,还能将棉布售卖到西边诸多。这样广阔的市场一个小小的凉州是占不尽的,也没必要占尽。
章鹤轩大为震撼,自小师弟入凉州后,先生的书信一封接着一封让他多加照看。他原还打趣先生偏心,如今方知x先生为何如此偏袒。这样赤诚之人,叫人很难不喜欢。他本对种棉一事还有些犹豫,如今却杂念尽消了,准备回去之后便鼓动各县百姓都种上棉花。
二人分别,杨集也准备回去收拾收拾奔赴张掖了。
再次被打击到的马骞痛定思痛,觉得自己陷入这般境况多半是从前是在政务上不上心,没有俘获凉州百姓民心,自然也不会让州衙的官吏信服。左右这段时间傅朝瑜忙着建厂分身乏术,他可以借此机会频频巡察,多替百姓排忧解难,他就不信了,自己在凉州经营多年难不成还能在民心上输给傅朝瑜?
且说章鹤轩回了张掖之后,也是马不停蹄领着杨集前去给棉花育种,又带领州县百姓开肯土地、动员百姓种植棉花。
夜间好容易得闲,章鹤轩思来想去,还是备好纸笔,准备给临近的诸州知州都写一封信——
“睽违日久,拳念殷殊。弟今得一良种,可保治下丰泰无虞,愿与兄同享……”
因有章鹤轩相助,河西走廊一带的诸州在五月前都不约而同地开始试种棉花。
原本打算教完了张掖便回程的杨集,愣是一直都没能如愿。
他是想着忙点儿好,但也没想到自己能忙到这个地步。可这差事偏偏是他自己求来的,便是再累,杨集也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甚至还得不断安慰自己,他这么忙都是因为傅大人器重他。再者说来,有差事总比没有差事强吧……
一月后,京城也有人给傅朝瑜写了一封信,还是身在户部的杨毅恬写的。杨毅恬跟着杜尚书做事,对税收这些敏锐得很。今春以来,商州的水泥厂生意蒸蒸日上,给朝廷赚了不少钱,照这个架势,等到今年下半年朝廷税收可直接再添一倍。这么多的钱朝廷捏在手里总不是什么好事,杨毅恬便听杜尚书说,皇上有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今秋时借着重修官道的名头,再将这些钱花出去。
但是从京城延伸出的官道四通八达,东南西北四方皆有,具体要往哪个方向修,却值得推敲。
杨毅恬的信写到此处也戛然而止,本次修路,出钱的是朝廷,收益的是沿途百姓。杨毅恬等人都是京官,修路这件事造福不了他们,这消息究竟是为了谁打听的,不言而喻。
傅朝瑜凝眸,忽然又将信折起来焚掉。他原本是想要徐徐图之的,可若是朝廷准备重修官道的话,却不得不折腾出更大的动静了,否则凭什么先修他们西北这条?
正在傅朝瑜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人疾呼:“不好了,出事儿了!”
傅朝瑜一把推开门:“怎么回事?”
牛伯桓一路跑过来脸色涨得通红,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姑臧有几个刁民聚众斗殴,把马大人给打了。”
水库
马骞这回被打属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