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荀锦尧环视山顶,“他刚才一直在我身旁,根本没碰过大阵里的东西。”
更何况,就这么突然消失并不像是娄念的风格。
荀锦尧表情微沉,回忆不久之前所有的细节。
印象里,娄念与他一同走下的石梯……他循着回忆,谨慎走了一遍原路,无事发生。
“……”早知道该把娄念结心印定位的术法讨教过来的。
“先别管他了,”梁弘毅道,“他一个魔尊,与其关心他,不如关心关心迷心镜碎片到底丢去了何处。师门里的传讯过来了,我们先将山中鬼怪排查清楚之后再做决断。”
——
娄念被两个鬼魂带领,在漆黑狭窄的山洞之中七拐八扭走了好一段时间,最终来到一个两侧点着幽青色烛火的宽阔石室。
石室中的摆设在廖无人烟的灵雀山中可说是富贵奢侈,一个被红袍严实包裹的人形坐在巨石砌成的高座上打量着他。
“你是个魔修?”红袍鬼跳下石座,飘移到娄念周身环绕两圈,“魔修,还是个活的魔修,为什么会在正道所属的灵雀山中?”
娄念也在观察着它,用着方才编造过的说辞:“被人敲晕扔进来的。”
他猛然出手要拽下那袭飘荡的红袍!
红袍鬼冷哼一声,身子一拧,瞬间滑出了好几尺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山神不敬。”
“山神大人说笑了,”娄念勾唇道,“古今仙神自在天外,哪有你这种固步自封的野神?”
他此言含义不止在固步自封,更在自封。
红袍鬼的面容掩藏在宽大的兜帽之下,看不出神情,周身气场却骤然冰冷:“小子,你会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
娄念歪了歪头:“是吗?好可怕。”
红袍鬼轻蔑而笑:“就算在生前,魔界有些名声的魔修见了我也得退避三舍,你一个小魔,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嚣张?”
娄念下来之前压着修为,在山洞里也未解除修为的限制,无怪乎会被这红袍鬼当成个小魔。
他也不急,笑盈盈地道:“山神大人英勇无匹,赖我一时草率看走了眼,敢问您生前是魔界那位有能的修者呢?”
此话红袍鬼听来受用,微微昂了下下巴:“魔界西南领地,威武领主。”
“什么?”娄念本只是随便套套话,闻言面上掠过一抹讶异,“西南的?”
魔界西南领地,现任领主幽娥。而在幽娥之前,西南领地曾有一段时间陷入混乱,起因是原先主导西南领地多年的威武领主离奇死亡。
他死得有多离奇?
人们发现他时,他尸体的双目已然爆裂,面部乃至全身上下划满深可见骨的抓痕,而他的手指指甲被血肉填充溢满……死状凄惨,浑然看不出他生前有多光辉潇洒。
红袍鬼追忆过往,口里不自觉溢出一丝叹息:“你一个魔修,兴许曾听说过我的传闻。”
娄念未作声。
灵雀山迷之消失的迷心镜碎片,自封为灵雀山神的前任魔界西南领主……或许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
杀人不难,但有些时候,杀人只会把秘密一并葬送。
他敛起眸光,微微低下头:“我为我刚才的无礼致歉,山神大人在上……可否请您为在下一介小魔主持公道?”
阿尧,来赎我
山洞洞顶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一人一鬼围坐在幽青鬼火的两侧,红袍鬼疑道:“所以说,你就这样被那正道修者留在灵雀山中?”
“正是,”娄念低着眼,拿树枝来回拨弄鬼火,“来山中寻宝是那负心之人出的主意。数日不见,我当他回心转意,要与我重归于好,听他发来求助,想也不想便一口应下,一大早随他与另一名正道偷偷入了这灵雀山中闯荡。”
“一路上我无私相助,可结果呢……山神大人也瞧见了。”他叹着气,轻声道,“中途他率先发现那件黑雾状的、据说是什么镜子的宝贝,生怕我起了贪念与他争夺,竟从背地里使了个阴招将我敲晕。于是我再醒来,就被送到了这里。”
“黑雾状的……镜子?”红袍鬼口中低喃,“那正道是骗你的罢,哪有镜子长那副模样的?”
“他是这么个说法。”娄念未抬头,只掀了掀眼皮看向红袍鬼,“我信他的,他却不肯信我的。此行我本就只为他一人而来,从未打算与他争抢。”
红袍鬼看着他沉默一会:“这种话,你与我说也没用。”
“抱歉,是我多言了。”娄念落回眼睫,“原以为我要被送进正道宗门予以惩罚,如今偶遇山神大人,倒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红袍鬼哼笑一声:“你想我为你主持公道?可我听来倒觉得同为魔修,你这小魔虽还有命在,却是个不争气的蠢钝之人。”
“没办法,人各有命,”娄念苦笑道,“想必……那人也觉得我蠢钝至极,才将我独自拐来这山中受难吧。”
红袍鬼不作声,似是在考